〈楓橋夜泊〉     (唐)張繼

月落烏啼霜滿天,江楓漁火對愁眠。

姑蘇城外寒山寺,夜半鐘聲到客船。

 

 

〈喪禮〉

  自從娘過世,他就不曾開過口,心緒亦從不停留在弔祭的人們。眼眸中讀不出哀傷,讀不出波瀾,讀不出一絲的微風,只有無境界的深幽。

 

火嗶剝的燒著,母親瞬化為塵

就此加些柴,取暖

窗外的榆樹待春

那個落霜的日子他走了

他走了,村人訝於他的決然。

 

行行復行行,又是一個落霜的日子。但江南的冷猶帶著一絲明媚。帶著母親的氣息,在每個冷冽的天裡,相互汲取溫暖。是夜,棲宿的窗外,有顆榆樹,樹上的烏鴉叫得似怒似笑。他將視線移回,愣看著桌上的燭火,忽高忽低。風有點刺頰,這麼多年,他的第一個失眠夜--在鐘聲裡。

 

 月,仍然亮著。夜愈深,天愈明;夢越沉,心難安。鼓聲響,遍十方,法音流,淨土成。衣袂的腳步聲,向前流,甫住。

 

半响,他自鼓聲中回神,心台澄靈。大雄寶殿的氛圍,他決定了,放下那一身的重擔。千手觀音的眼眸,與他對視,他在聆聽那天地的無盡--無盡心,心無盡,傳心。心忽大忽小忽實忽虛,後破空。

 

家鄉的榆樹仍乾枯著,蜘蛛網蔓生著住屋。他定眼看榆樹良久,解開尚有餘溫的小包袱,割下一綹青絲,沾著母親的塵灰,塗抹榆樹的全身。「我終於完成母親的喪禮了。」他又離開了,身後的髮飄揚,去得如此輕安自在。

 

 

「這是一個有關遊子兼孝子的故事。」爺爺道。

「然後、然後呢?」孫子不依的嚷著。

「隔年,那棵榆樹又生了新芽,但他並不曾回頭。」爺爺的眼神有些迷芒。

「他後來去了哪裡?」孫子仍不死心追問著。

「他後來……。

窗外的烏鴉鳴叫著,月亮依舊皎潔,千百年來如是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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